牡丹辣椒花下坐

太太的文笔即我的取向

【十方志】【江湖】——《棋》钤光

人生初遇,岁在初春。
公孙钤坐在湖心亭饮茶、弈棋。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
雨打亭檐,浸入湖水,那风景也是美极。
可他却无心看景,全部精力贯注在棋盘。
棋盘上黑白两子势均力敌,呈胶着之势,互不相让。
正于公孙钤埋头苦思欲打破僵局之际,一只手伸了过来。
十指纤纤,却绝非女子的手。
那手执起一白子,随意下了一处。
公孙钤默然,他好不容易做活的一处白棋生机全灭。
他本想以那处为依托,反击黑棋的攻势。
瞧如今的形势这棋也不必下了。
白棋输了。
不过他也不生气,只是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盒,又将棋盘上的棋子归类。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抬起了头。
来人身着淡紫,头上系一条发带,脸上稍稍有些婴儿肥,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并不华丽的衣着。
他却被这美丽惊失了呼吸的能力。
那笑容有惑人的魔力。
“陵光打扰先生下棋了。”来人向公孙钤作揖。
“他叫陵光。”公孙钤心中默想。
“正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我这上手的毛病怕是算不得什么君子之举,只可惜在下的棋艺实在是拿不出手。”
“刚看先生一直皱眉苦思就随意下了一子解了先生的烦恼,望先生莫怪。”
“无妨,不过一局棋而已。”公孙钤笑道,“不过这地方罕有人际,兄台为何会游历至此地?”
“不过兴之所至,随意游玩而已,还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公孙钤。”
“公孙钤?好名字。”陵光依旧笑着,也不见外,“不知陵光是否有幸能得公孙兄教授棋艺?”
“既是相逢便是有缘,兄台有意学棋,公孙若不答应岂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公孙钤点头应着。
“陵光。”
“嗯?”
“在下陵光,无须称呼我为兄台,叫我陵光即可。”
“陵光。”公孙钤顺从道。
“嗯。”陵光笑得更开了。
此后他们每日都在湖上泛舟赏景,谈论平生乐事,晚上就探讨棋艺,煮酒饮茶漫聊彻夜,累了就抵足而眠,天地为床。
陵光的棋艺也在公孙钤的教导下青出于蓝。
从开始的让六子,到后来的让三、让二,一步不让,陵光学棋的速度让公孙钤不由得佩服。
又一局罢。
“你输了。”陵光得意洋洋。
“阿陵的棋下的越发好了,学得很快。”公孙钤浅浅的笑。
“我们再来。”陵光兴奋。
“好。”
局至中盘。
“这棋局倒有几分像天下局势。”陵光落下一子,“不知公孙兄对中垣有何高见。”
“天下不可说,不可说。”公孙钤笑而不答。
“有何不可?”
“这天下并非公孙的天下,公孙无意。”公孙钤回一子。
“也是,陵光到底不如公孙兄洒脱,是陵光孟浪了。”
有时对月饮酒,兴致上来,陵光拔剑做月下舞。
一套一套剑法流水一样,湖面粼粼,映着陵光的剑,看的公孙有些痴。
“公孙兄,不如我们切磋一番如何。”陵光大笑。
“好。”公孙钤拔剑,“阿陵要小心了。”
一片刀剑相接。
“公孙兄,你的剑法很是精彩绝伦啊,不知师出何门?”
“山野村夫而已,偶然习得,谈不上什么精妙,倒是阿陵的剑法集众家之长,很不一般。”
陵光默然。
这样的日子过得让公孙钤如坠梦里。
梦里的一个人就这样突然出现,美好的不似现实。
果然终有一日梦会醒。
就像太阳白天会升起,晚上会落下一样。
那日陵光身着暗紫,面冲阳光,背对着他。
听到公孙钤的脚步声也不回头。
“公孙。”声音有些软软的。
“何事。”
“不知公孙阁主可愿出世助本王谋夺中垣?”陵光转身看去他,语气也随之一变,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陵光是王,是钧天七国中天璇的王。
公孙钤是阁主,是江湖第一阁淇奥阁的阁主。
淇奥阁,汇集天下事。上至各国王侯,下至黎民百姓,隐藏的秘辛不计其数。
故此淇奥阁成为江湖上人人招徕的对象。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它同时也是人人想要除掉的地方。
但因淇奥阁阁主从未在江湖中露面,而淇奥阁本身所在也是个迷。
故而幸存至今。
陵光当初费尽心思才找到了公孙钤的藏身之所。
所以这次他亲自出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之前种种设计皆为让公孙钤信任于他。江湖中人最是重情,他为了说服公孙钤甚至还准备了一大套说词。
他有把握让公孙钤助他。
让淇奥阁归天璇所有。
“好。”公孙钤答应得干脆。
爽快的回答让陵光有点猝不及防,那套说词全无用武之地。
“不知王上能许我何位?”
“天璇国丞相之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陵光理了理自己的思绪。
“我以一白衣江湖人身份入朝为相怕是有很多人不服吧。”
“有人敢不服者,斩。”语气铿锵,斩钉截铁。
“王上不怕人心离散吗?”公孙钤嗤笑。
“公孙阁主所怀之物岂是他人可比的。”
“不知公孙阁主可曾见到本王的诚意?”陵光挑眉。
“王上此举,公孙还有什么可以拒绝的呢?”公孙钤低眉顺从,俯首作揖,“下官公孙钤,见过王上。”
自公孙钤将淇奥阁归入天璇后,钧天他国无不惶恐。
天璇国本就势大,实力不凡,此番有淇奥阁加入来势更是凶险。
一时之间行刺公孙钤者众。
淇奥阁的位置更是成为江湖上最贵的秘密。
得不到的东西还是湮灭的好。
但可惜,公孙钤都一一接下,滴水不漏。
淇奥阁可在江湖屹立多年不倒也不是白来的。
其主公孙钤武功更是首屈一指的好。
由此,公孙钤在明,牵制各国动向。
陵光在暗,打击各国势力。
他俩竟是以天下为盘,下了一局棋。
必胜之局。
他国有有心反抗者,一觉醒来皆会在床头发现一木盒。
盒里有着他避无可避的软肋。
一时间,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下一个盒子会不会出现在自己床边。
就是偶有负隅顽抗者,也被会自己人杀害。
人人都怕被连累。
故而天璇大军所到之处无不城门大开。
陵光势如破竹,入主中垣。
收归天下后,陵光一反之前压制各方之势,以怀柔政策惠及他国子民。
先兵后礼,翻云覆雨,手腕之精,令人拍案叫绝。
至此天璇才算彻底消除隐患,一统中垣大陆。
一日,公孙钤进宫面见陵光。
“王上。”公孙钤缓步走到陵光面前屈膝跪下,“如今天下一统,臣自请辞官。”
“噢?若是本王不许呢?”陵光以手支额,闭着眼睛,也不看他。
“臣已毁掉淇奥阁所有秘辛,没有任何作用。况且臣乃江湖中人,从江湖中来,自然也应回江湖中去,还望王上准允。”
“若本王说公孙爱卿在本王这还有利用价值呢?”
“请王上说明,公孙自行毁去便是,不劳王上费心。”
“好,好,好,既然爱卿如此决绝,本王就准许了爱卿又如何。”陵光张开眼睛,猛地站起身咬着牙道。
“既是如此,爱卿以后永远也不要在江湖中露面了,做个闲散人吧。”
“谢王上。”公孙钤直起身转头便走,全然不顾身后死死盯着他的双眼。
公孙钤又回到了当初在湖心亭下棋饮茶的日子。
几年后,天璇王陵光传位其弟焸栎候后,神秘失踪,举世皆惊。
湖心亭。
公孙钤坐在亭中烹茶下棋。
棋盘上黑白战事胶着。
他苦思破解之法。
此时,一只素手执起一子,随手一下。
豁然开朗。
精妙绝伦。
公孙钤不得不暗道一声好,正打算抬起头请教,却看见一张笑盈盈的脸。
他熟悉的脸。
午夜梦回,日日相见。
“陵光打扰先生下棋了。” 他向公孙钤作揖。
“正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可我这上手的毛病怕是算不得什么君子之举,不知先生觉得陵光的棋艺如何?”
“刚看先生一直皱眉苦思便随意下了一子解了先生的烦恼。”
“在下陵光,不必再叫兄台了。”
“先生藏身之处实在隐秘,叫陵光好找。”
“是王上不许臣在江湖中露面的,臣思来想去还是此地最好,所知者不过你我二人矣。”公孙钤笑道。
“爱卿当初的决然本王可是铭记于心,头也不回就走,本王就这么不值得爱卿留恋?”陵光想起之前种种就恨。
“当时你是王,我是臣,君臣鸿沟不啻天地,公孙自问跨不过。可如今你是百姓,我是闲散人,这之间的这点差距我还是不在乎的。”
“爱卿就这么肯定本王会放弃中垣,跑来找你?”
“不肯定。”
“看爱卿这一副模样怕是对本王会自投罗网成竹在胸吧。”
“并非成竹在胸,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这世上还有爱卿拿不准的事?”
“有,你。我这次也的确得寸进尺,用自己逼迫王上放弃自己的王位大概是我这辈子做的最疯狂的最过分的事了吧。”
“是啊,本王还是疯子一样随了爱卿的意,没有爱卿的天璇本王呆着也没意思,不如就此离开。”
“王上莫要说笑。”
“公孙,我怕。”陵光突然正色道。
“如今天下局势初定,百姓还在休养生息,我却想去更远的地方。”
“你不在的这几年,我几次三番想要攻打别国,开疆破土。”
“帝王的野心固然重要,我却不能不顾百姓,既然我控制不了自己,不如就此急流勇退,过云淡风轻的日子。焸栎候虽然野心不足,却是一个爱惜百姓的君王,天璇交给他我很放心。”
“王上......”见陵光有些落寞,公孙钤不知该如何宽慰。
放弃自己的帝王之心是一件艰难的事。
能为百姓放弃天下的君主,古往今来大约就只有陵光一个了。
公孙钤莫名的有些骄傲。
突然陵光想起一件事。
“世传淇奥阁无所不知,陵光的画像想必公孙早就见过了吧。”
“王上聪颖。”公孙钤颔首。
“聪颖个鬼!”陵光恶狠狠道,“所以本王所想尽在爱卿掌握之中喽?”
“不错,一见到陵光,公孙就知来意。”
“那我得知你藏身之处也是你放给我的消息?”
“公孙钤虽不才,秘迹之术却是难不倒我。”
话音未落,陵光转头就走。
公孙钤快步上前一把把人拉住。
“据淇奥阁所记,天璇王陵光棋艺绝顶,何故到了我这变成什么也不会了?”
陵光听了此话脸微微有些涨红,“我早就言明我非君子,用点计策骗一骗公孙有何不能。”
“你我都是以有心算有心,何不顺其自然?”
“可惜了,陵光的谋划实在是不如先生高明。”
“不,公孙钤看见阿陵的第一眼就栽了。”
“我曾于少年时见过阿陵,那时惊为天人。是以见到你来利用我时,我很高兴。”
“不知公孙钤是否有幸邀阿陵一起同游江湖?”
“千山万水,你愿和我一起看吗?”
“嗯。”

千山万水,你愿和我一起看吗?:语出国漫《狐妖小红娘王权富贵》篇
淇奥:语出《国风·卫风·淇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用来形容公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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